话说,在这大宋仁宗年间,江西鄱阳出了这么一档子邪乎事儿。说来真可谓惊心动魄!
原来在鄱阳城东,有个东塔寺。只因佛寺旁边有座砖木结构的高塔,故得此名。
熟读历史的朋友都知道,宋元时期的出家人,几乎个个富得流油,他们仗着势力,兼并土地,租售门面,基本上挨着寺院的所有买卖,都被他们把持着。君不见《水浒传》里的智真长老,那可是妥妥的大财主,领着鲁智深上街走一遭,抬手一指左右商家,笑曰:“这都是咱家的买卖!”听听,多豪横。不服能成么?
那五台山的智真长老尚且如此,东塔寺的师父们自然也不例外,站在塔顶,极目远眺,眼界所及之处,皆为“庙产”。土地肥沃,阡陌纵横,与那城北芝山禅院的田亩连成一片。周遭农家,大都是这两家寺院的佃户。
天圣四年,五月初一的早上,给东塔寺当佃户的男女结伴到田中劳作,只剩下干不动农活的小孩子在家陪伴老弱病残,看守门户。
这天的天气极好,风轻云淡,分外凉爽。佃户们乐得在这种天气下劳作,起码不用受酷暑之苦。
却不想,临近中午时分,陡然狂风大作,旋即乌云压境,夹杂雷声轰隆。佃户们见势头不妙,赶忙各自找地方避雨。
霎那之间,霹雳惊鸿,电光刺眼,大雨倾盆而下,沟渠污水横溢。大地随雷声而颤栗,叫人毛骨悚然。有上了年岁的老人便说:“天公发威,惩罚恶人,指不定是谁要遭雷劈了!”
此言一出,吓得那些男男女女纷纷向上天祷告、忏悔,表白自己是好人,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勾当,求天公千万不要将火气发到自己的身上。
慌乱之中,有人看到,狂风、雷电竟默契地聚集在了东塔寺的上空。那狂风倏然转动起来,好似神龙飞舞,绕着高塔猛扫。瓦片乱飞,风铃乱响,大威天龙竟将数棵参天大树连根拔起,裹挟空中,其状煞是惊人。
再看那一条条从天而降,酷似银蛇般的闪电,照彻寰宇,如刀如剑,猛劈猛砍,随着几声巨响,高塔被削为两半,庙宇殿阁倒的倒、塌的塌,可怜那些光头和尚,还有那些打杂的俗家,“挂单”的居士,上香的善男信女,一股脑地遭了连累,好多人的衣服被狂风撕扯成了碎片,断手断脚不在话下,不幸殒命者大有人在。
这番天崩地裂般的肆虐,持续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才终于消停下来。雷公电母悄然遁去,风神雨伯各回各家,惊魂未定的人们赶紧奔至东塔寺救人。
只见,残垣断壁之间,夹杂残肢断臂。沟渠当中,尽是光头,好似葫芦,又似水瓢,飘飘荡荡,起起伏伏。清点完毕,共计十四人遇难,受伤者不计其数。
这场灾祸造成的损失极大,房舍、田地多数被毁,鸡鸭牛羊不能幸免,几乎全部断气。佃户们叫苦不迭,不知道后面的年景该怎么办。
过了两天,城北芝山禅院的人来探望东塔寺那些幸免于难的同行。东塔寺的和尚问来人:“你们那边也跟我们这边一样惨吗?”
芝山禅院的人摇头说不,还说:“我们那边虽然也有风有雨,但没受损失。倒是看到你们这边黑压压的一片,风声如吼,电光烁烁,可把我们给吓坏了。”
东塔寺的和尚不明白,一个在东,一个在北,相隔并不远,为何偏偏两重天?同样是吃斋念佛的修行人,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?怪哉,怪哉!
芝山禅院的人说:“没有无缘无故的灾祸,让我看呀,你们这里一定是做了违背天理的事情。”
东塔寺的和尚相互查问了半天,终于查明了端倪。原来,有几个小光头嘴馋,便与寺院里打杂的俗家偷了一头耕牛宰杀后煮着吃。正所谓“见者有份”,谁闻到肉香、见了牛肉,都会忍不住咽口水。顶多是多念叨几句“善哉”、“罪过”,牛肉该吃还是要吃的。所以,除了少数几个没赶上的之外,其余的全都本着“酒肉穿肠过,佛祖心中留。”的心态,一字记之曰——吃!
这件事会不会就是东塔寺遭劫难的诱因呢?自是公说公有理、婆说婆有理。信“因果论”者则信,不信者则不信,谁也强求不了谁!
好了,拙文一篇,到此打住。此事出自宋代文人洪迈之口,孰真孰假,只有“穿越”回去问他老人家才知道。“大狮”只是代古人给今人讲故事的传声筒,可千万不要问我真假。拜了个拜。